本帖最后由 yeyeshengge 于 2009-12-1 11:15 编辑
我一般甚得老人缘,不论在国内还是国外。比方说,我刚来此地就结识的约翰,过去曾是我校体育系的主任,二战结束后就来这里工作,一晃60多年。期间他数次退休又复出,我曾笑他跟球星麦克乔丹一样粉丝多多, 欲罢不能。说笑归说笑,今年是他的90大寿(美国人是算实足年龄的),虽然他的生日在10月底,但学校为他办的庆祝活动从秋季开学初就在陆陆续续地进行了。劳动节周末,每年一度的校友足球赛是第一次生日晚会。秋假以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是全校范围的生日晚宴,我也在受邀之列。到了他的真正生日,估计他的家人朋友还会有个小型的生日晚会吧。
约翰在美国男子中大概要算矮个子,因为他现在只有1米七左右,但身材偏瘦,因为他每天早上骑自行车锻炼,下午打高尔夫球。我曾看到过他年轻时的照片,一身戎装,英气逼人,称得上是个帅哥。如今他当然是皱纹满面,两鬓如霜了,可是那个鹰钩鼻子还在。我总觉得约翰的心理年龄有时大概只有10岁上下,因为他好奇、 爱笑、 多话且口无遮拦。但听到他的人生故事,就让人意识到他的阅历丰富。约翰的父亲是德裔,母亲是英裔,但他却出生在印度。这是因为父亲从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毕业以后,立志去海外做一段医学传教士工作。据约翰说,父亲当年的室友是中国人,本来想去中国服务的,可是要去中国的人太多,结果被改派到印度。约翰四岁时才回到美国,至今仍然记得他的印度“阿妈”。也许因为这种早年的经历,约翰思想开明,对不同国家的文化兴趣浓厚。碰到我时,他常常要问关于汉语和中国文化的事。对其他国籍的人,他也是这样。当然,约翰还有一个习惯就是爱讲自己和朋友的故事。
比方说,当年他参与二战欧洲战场的战斗,说是坐越洋轮船在海上颠簸,吐得死去活来,以至于到了欧洲简直是“视死如归 ”了。盟军占领德国的时候,他说见到俄国军队中的蒙古士兵放火,还边喝酒边跳舞。他又说自己给长官出主意,做了一些风筝让大家练习活靶射击,又在部队教大家打棒球等等。约翰的朋友也是三教九流,无所不包。教授校长和镇上的大财主固然可以结交,约翰和本地老百姓也相处得很好。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几十年来他教会了几千个孩子和大人游泳:说起来,我的游泳也是从他那里学会的。他告诉我,刚来此地工作时,他想组织一个棒球队,把学校的教授和镇上的农民团结在一起。有天有位本地人来应征,当约翰问他做何行当时,对方说:“我是个人工授精者”(artificial inseminator)。约翰大惊,再一问,才知道这个人在猪场工作,为母猪授精乃是他的日常工作。
说起这些趣事,约翰总自顾自地大笑起来,我这个听众也觉得很有意思。约翰对我校的贡献当然不光在于促进了学校和地方的和谐关系。当年他做我校的篮球、美式足球、棒球、足球、高尔夫球等各种运动的教练长达几十年。我校现有的体育馆(以及正在建造的新馆)的建造离不开他的募捐活动:据说他找到了富兰克林罗斯福“新政”的设计者和他的左右手、也是我校毕业生的哈利霍普金斯(Harry Hopkins)帮忙。他几十年来对学生后辈的奖掖培养,春风化雨,那更是无法统计了。据我所知,每学期都会由他出面主办校友回校的体育活动,这些人也常常在他家住下。学校或镇上有什么大规模募捐项目,他除了自己慷慨解囊以外,还利用自己的声望和人脉四处奔走,是个非常热心为公益服务的老人。
虽然年已耄耋,约翰对生活的兴味和享受一点都不见减少。三年前庆祝钻石婚(60周年)他和太太坐豪华游轮去地中海度了一次假。每年1-4月,老夫妻俩又会到温暖的德克萨斯州,也是他的老家,住上一段时间,打打高尔夫球,钓钓鱼。闲暇时除了打高尔夫球,他还爱做木工。每年圣诞节,他都会给朋友送一些木制的小玩意:一只猫,一条鱼,一个小砧板等等。我从内心深处祝愿这位可敬可爱的老人长命百岁。这样的老人,实在是我辈的榜样(role model)和灵感(inspiration)。 |